喂英俊啊我是小丽

不是发昏
是闲看花时风也醉。

「羡澄」爱在午夜降临前

1

 
 

江澄觉得魏婴同情心过剩,主要体现在爱多管闲事。

 
 

当时他被好几个人按住,有人过来捏住他的下巴看了一会儿狠狠给了一巴掌。

 
 

下午的篮球赛有人“不小心”绊了他一脚,于是在吹哨前他也“不小心”把球扣在了对方脸上。

 
 

冲动是魔鬼,江澄想,本来他可能忍忍就过去了,可能是球场上氛围太热血,让他也忍不住少年意气了一回。

 
 

“江澄,你要是不愿意道歉也行,你妈不是出来卖吗?叫她出来一起玩,不过她现在精神不正常了,你也行,细皮嫩肉的,你不是缺钱吗?我有的是……”

 
 

江澄一个用力疯了一样挣开所有人,一拳把人打倒在地,然后每一拳都砸在那人脑袋上,没多久就被其他人拉开,他蜷缩在地上护住自己的头,想着自己可能是打断了那头畜生的鼻梁,觉得拳打脚踢也不算不能忍。

 
 

“行啦。”巷子口突然有人说话,“出门溜达吃个宵夜这吵吵的。”

 
 

带头的捂着出血的鼻子叫骂,“谁啊,轮得着你管老子。”看来人走近了却只好骂骂咧咧带人走了。

 
 

这位学长家境富裕、朋友众多,显然是不能惹的。

 
 

等人走了江澄坐起来,皱着眉头看魏婴,干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。

 
 

魏婴就笑,“怎么,当你的救星还得挑你看着顺眼的呗。”

 
 

江澄踉踉跄跄地站起来,拍拍一身的土,校服扣子掉了两颗,他扯扯领口有点烦躁,然后对魏婴说,“行吧,你挺高兴吧,听了墙角还能当着好人。”

 
 

他领口敞着,形状好看的锁骨露在外面,嘴角的伤痕还在冒血,半边脸通红,魏婴突然觉得口干舌燥,还真的细皮嫩肉,挨一巴掌脸皮儿都要破了似的。

 
 

他伸手摸口袋,却发现自己没带烟,“一般高兴,江澄是吧,你这张不饶人的嘴不挨揍就怪了。”

 
 

江澄把书包捡起来背上,想想自己这样确实有点不知好歹,“算了,真的谢谢。”

 
 

江澄经常有狼狈的时候,而他最不想的就是让魏婴看见。

 
 

魏婴自认为人缘不错,性格也算讨喜,并不认识这位学弟,所以不理解这股莫名的敌意,心里觉得委屈,哪有办好事还被嫌弃的,他也不是故意要听。

 
 

江澄都走到巷子口了,烦躁的挠挠头发,又转过头,“吃宵夜吗?我请。”

 
 

魏婴几乎一瞬间就高兴起来了,声音都带了笑意,可还要装着自己依旧生气的样子,“怎么了,知恩图报吗?”

 
 

“不想欠你人情。”

 
 

“宵夜就能还了?”

 
 

“那你想怎么着吧。”江澄有点不耐烦了。

 
 

魏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江澄,叫他穿在破破烂烂的校服外面,“得了,现在跟你一块儿出去,跟我打了你似的,赶紧回家吧,以后再说。”

 
 

魏婴在半个月以后收到了一个纸袋,他笑嘻嘻的问送袋子的女生,“你给我买的礼物吗?”

 
 

女生嗔笑着回答,“少不要脸,一年级那个江澄叫我给你的,你什么时候和他认识了。”

 
 

魏婴在袋子里拿出了自己的外套,江澄把它洗的很干净,叠的平平整整,追出去的时候,江澄正在拐角准备下楼。

 
 

魏婴叫住他,“江澄,你这半个月怎么没来学校,干嘛去了。”

 
 

“关你什么事。”江澄脸上的惊讶一瞬间换成了不耐烦。

 
 

“你就不会好好说话吗?”魏婴气的很,他本来喜滋滋的等着江澄来想招儿报答他,结果江澄第二天根本没来学校,他想这也正常,在家养养伤,可是接下来一个星期,江澄都不在,问他们班同学也说不知道,然后又过了一个星期,江澄才来还衣服。

 
 

很多事江澄没办法说出口,所以也就习惯了所谓的“不知好歹”,习惯了大多数人像看热闹一样的虚假关心,所以魏婴的反应他并不奇怪,刚要再说些什么,魏婴接着说,“算了,我还以为你又被谁揍一顿,没事儿就好。”

 
 

于是江澄这根要被点燃的炮仗又熄火了,有的人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,稍微示弱,就很好拿捏,“没什么,家里出了点儿事情,不过已经解决了。”

 
 

魏婴没想到他还会解释,于是又凑过去问,“你逃课这么长时间,老师都不管啊。”

 
 

江澄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魏婴,“谁说我逃课,我可是好学生,请过假的。”

 
 

那天下午魏婴第一次关注了一下学校通知栏榜单,在高一年纪第一那里看见了江澄,于是又开始想他半个月没上学考试成绩会不会下降啊。

 
 

好学生江澄归校后日子过得不太顺,总有些小麻烦落在他头上,比如书包不知道被谁丢在操场,比如被不知名同学洒了一身可乐,比如上着上着课椅子腿突然断掉,比如拿出笔发现每一支都没有笔芯。

 
 

对于这类事情,江澄已经习惯了,再小些的时候他总是冲上去不要命一样跟人打一架,后来发现事情不会好转,母亲还会心惊,也就学会了忍受。

 
 

上了高中,大多数同学都是老实本分学习的学生,这种情况倒是少见了。

 
 

他不理人,对方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包上,终于有一天,领头人鼻子上贴着纱布找来,约江澄晚上再见。江澄少见的头痛,没完没了。

 
 

干脆给他打一顿得了,然后等妈妈睡着再回去。江澄这么想。

 
 

结果那位同学刚出了江澄班级门口就被薛洋叫住拍了拍肩膀,“学弟,我看你篮球打得不错,下午约一场啊。”

 
 

这百分百是鸿门宴,纱布同学想,他和薛洋无仇无怨的,这个鬼见愁找他打球?不出意料,下午薛洋和几个高三学生把他们的小团体打的落花流水,对方甚至少了一个人。

 
 

“怎么回事,来这么晚。”薛洋把球扔给刚来的人。

 
 

“我们班开班会,老师逮住我发言,总要说两句再出来吧。哎,你看看你们,打个球怎么把学弟折腾这么累。”

 
 

看着球场边上姗姗来迟的人,纱布同学要是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真是傻子了。

 
 

“同学,看我面子上离江澄远点怎么样。”魏婴说,“他可是好学生要学习的。”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,轻笑了一身。

 
 

这笑在可怜的纱布同学看来满是嘲讽,少年人总是有些脾气,“怎么,江澄这次牛逼了,找了个厉害的主儿,比他那个傻妈倒是强多了。”

 
 

魏婴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。

 
 

“怎么,还不让说,谁不知道啊?”

 
 

于是他刚拆下来的纱布可能又要包回去了,接下来单方面的吊打依然持续,魏婴灌篮时一个用力,球又拍在了他脸上。

 
 

“对不起呀。”嘴上说的好,魏婴却毫无歉意,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 
 

他看着一脸血的人说,“我不介意多来几次,不过你这鼻子就别要了。”

 
 

江澄顺顺利利地回了家,第二天那位同学甚至见到他绕着走,虽然满心疑惑,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
 
 

2

 
 

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旁边会突然坐一个人,然后魏婴大呼小叫的喊,“江澄江澄,你有纸巾吗?这个汤洒啦卧槽卧槽。”

 
 

“高三重点希望班不是有专门的食堂吗?”江澄问。

 
 

“我这种高水平学子不用节省吃饭那点时间。”魏婴回答,“再说了,你还欠我人情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漠。”

 
 

于是江澄继续吃饭,“随便你吧,对我没什么影响。”

 
 

“这学期也快结束了,不如今天到期末你每天给我打饭等我来吧。节省时间,还能还我人情。”看他犹豫,又说,“不是吧你,我们每天就中午吃食堂,连20分钟你都不想看见我?”

 
 

自习的时候江澄看着魏婴的饭卡,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答应了他。

 
 

饭卡上有每个学生的寸照,魏婴笑的没心没肺,看起来心情很好,江澄把卡装起来,慢悠悠地回家,他想,妈妈是因为他这么快乐喜欢他的吗?如果自己也多笑笑呢?

 
 

想到这江澄试着咧开了嘴,又觉得自己好笑,加快了步子回去,妈妈还在家,他得回家做晚饭。

 
 

第二天中午魏婴果然来了,一边眉飞色舞说些有的没的,一边告诉江澄自己明天想吃什么,江澄嫌他事多,第二天还是会打好等他过来。

 
 

魏婴有一天一边咀嚼一边含含糊糊地说,“江澄,你每天刷两遍卡多麻烦,干脆打两份一样的都刷我的卡就好了。”

 
 

江澄拒绝了。

 
 

后来魏婴说自己最近饭量大叫江澄打两份菜,然后又说吃不下拨给江澄,“江澄你看你这么高的个子怎么这么瘦,你应该多吃点,不要每天吃青菜,都要成兔子了。”

 
 

江澄不傻,知道他的意思,老老实实地吃完了这顿午饭把魏婴的饭卡还给他,“要期末了,我不来食堂吃饭了,中午我就在教室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复习。”

 
 

魏婴直到期末都没能再看见江澄,去江澄的班级他也不在,他第一次觉得学校大,怎么都找不着一个人。

 
 

考完试取成绩那天,他又去看了通知栏,被狐朋狗友笑转了性情,还开始在意成绩了。

 
 

他一边和人插科打诨,一边看高一的成绩,江澄这次排到了第十五,第一换成了晓星尘,果然还是受了点影响。

 
 

魏婴裹紧围巾,寒假来了。

 
 

高三的寒假很短,魏婴抓紧了每分每秒和朋友见面,聚会,但他没想到,他还能遇见江澄。

 
 

江澄穿着服务生的衣服,站在桌前问,“您好,请问您需要些什么?”

 
 

对比起魏婴的吃惊,江澄倒是很淡然,他冲着魏婴点头示意了一下,拿笔刷刷记下他们点好的菜。

 
 

魏婴这一顿饭吃的一点滋味都没有,江澄偶尔会进来传菜,然后很快又出去了。

 
 

饭吃到一半,魏婴起身说要出去透气,别人只当他是烟瘾犯了,但他却溜进了后厨。江澄没抬头,他在洗碗,以为是别的服务生进来了。

 
 

“江澄,你们这服务生怎么什么都干,又要上菜又要负责客人点单,现在还要洗碗。”

 
 

江澄叫他吓一跳,还是分神回答,“服务生嘛,有什么可挑的,后厨不让进人,你快回去吃饭吧。”

 
 

“江澄……”魏婴把手放在水龙头下,冷的他要跳起来,这才看见江澄红彤彤的手指头,“这水太凉了吧。”

 
 

他把江澄的手抓住,关上水龙头,“你别干了吧,你这次考试成绩下滑的厉害,你天天在这打工……”

 
 

“魏婴,不是每个人活着都很轻松的。”江澄把手抽回来,撑在洗碗池,低着头说,“谢谢你关心,不过我不需要。”

 
 

“江澄,你换个地方打工吧,去我爸爸那怎么样,我和他说说,工资高些,也轻快些,你还能抽空学习。我这就……”

 
 

“我说了不需要!”江澄冲他喊,“求你了,别再来了,我不想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你看见。”

 
 

空气仿佛凝固了,最原始版本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个局面,江澄掏出手机,那边一个女声急切的说,“阿澄,你快回来啊,你妈妈她……”

 
 

尖叫声,东西破碎的声音不断从听筒传来,声音大到魏婴都能听的清清楚楚,江澄飞快摘下围裙,“麻烦您了刘奶奶,我马上回去。”说完就扔下了魏婴跑回家。

 
 

江澄回家就看见母亲披头散发大发脾气,到处扔东西。因为扔东西这个毛病,江澄已经不允许家里有瓷、玻璃这类的易碎品,取而代之的是铁碗,塑胶杯子,摔不坏,妈妈不会受伤,也不用买新的。

 
 

看江澄回来了,女人抓住他用力摇晃着,“他来了吗?他喜欢你了吗?他会来接我吗?”

 
 

指甲把江澄扣的生疼,江澄抱住安慰她,“我会好好学习的,这样他就注意到了,妈妈,我先给你梳头发好吗?要不然他来了你头发还是乱的。”

 
 

往常女人总是很好应付的,这次却歇斯底里起来,江澄想那半个月的治疗花了他不少钱,为什么不管用呢,他只好抓着女人的手腕,企图让她冷静些。

 
 

他没注意到门没关,有人悄悄走了进来,试探着叫了声,“江澄?”

 
 

女人的反应比江澄要快,她放开江澄,一把抱住了魏婴,嘴里喃喃低语,“阿婴,你是阿婴,我决定不会认错,我看过你的照片……”

 
 

魏婴只是不放心跟过来看看,没想到事情现在发展成这样,他手足无措,江澄收起了自己混乱的心情,过去安抚女人,“没错妈妈,阿婴来看你了。”

 
 

“他会喜欢我吗?”女人在魏婴怀里抬头看向江澄。

 
 

“会的。”江澄回答。

 
 

女人又看向魏婴,魏婴赶紧点头。

 
 

江澄拍拍女人的后背,不动声色的把她从魏婴怀里拉出来,“妈妈,你会吓到他的。”

 
 

女人听到这话赶紧松开了手,却又问江澄,“那你呢,你喜欢他吗?你有像他一样吗?”

 
 

“有。”江澄回答,“你去睡一觉好吗?阿婴就在这看着你。”

 
 

魏婴和江澄一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女人闭上了眼睛,呼吸渐渐均匀了。魏婴看她的睡颜,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,江澄的一双眼睛很像她。

 
 

等她睡熟,两个人轻手轻脚走出了卧室。江澄像被抽干了力气,“麻烦你了,如你所见,我母亲精神不太正常。”

 
 

“她怎么认识我?”

 
 

“她偶然看了你一眼,觉得你像她初恋。”这个慌说的江澄心力交瘁,太苍白太无力。

 
 

魏婴没再多问,看见了屋子里一架破旧的老钢琴,和这个灰扑扑的屋子也算匹配,他走过去看看,问,“你会弹钢琴?”

 
 

“我妈妈会。”江澄也站起来,“她有时候身体好了,会弹琴。”

 
 

“我也会呢。”魏婴走过去,手要搭在琴上,江澄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,“别碰。”

 
 

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……”

 
 

魏婴没说完,江澄豆大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,他蹲在地上,上气不接下气,怕吵醒女人,他声音很低,像受伤的幼兽,“很脏……你不要碰……”

 
 

魏婴也蹲下去揽住江澄的肩膀,“好啦,我不碰,你别哭了……”他不知道说什么好,“要不我也告诉你我哭的时候吧,我特别怕狗,然后有一次被吓哭了,那时候我都初三了……还有……还有……”

 
 

江澄往外送魏婴,他眼眶红红的,临走前魏婴抓住他的手,“江澄,你是不是喜欢我啊。”

 
 

“算了,你别回答。”魏婴捂住脸,“你回去吧。”

 
 

那以后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,江澄会告诉魏婴自己没来上学是因为陪母亲去医院治疗,会告诉他上次半个月没来是因为母亲看见了自己身上的伤被吓到了,又发作,会打完工路上在老奶奶那买几串白色的花说妈妈喜欢,顺便给魏婴一串。

 
 

但是从出生开始,江澄就不被允许过几天安生日子。

 
 

3

 
 

江澄想,魏婴这爱管闲事的毛病可能是遗传他父亲。

 
 

因为江澄母亲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魏婴他父亲的公司,说什么都要见人家一面,说江澄是他儿子。

 
 

男人没有把江澄的母亲当疯子赶出去,而是吩咐人打了她腕带上的号码,江澄去接他母亲的时候男人一脸疑惑。

 
 

他确定他对妻子的忠贞也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,江澄礼貌的道歉拉扯着还不断挣扎的母亲,这次他真的有些生气了。

 
 

最不巧的是,熟悉的声音老远就传过来,“爸,我那天跟你说的给我一个学弟找实习……”

 
 

魏婴推开门就看见江澄的妈妈死命扯着自己的父亲,疑惑顺嘴就出来了,“爸,你是这位阿姨初恋?”

 
 

男人赶紧否认,“我不认识她。”

 
 

这句话刺痛了女人,她开始尖叫,最后竟然昏过去了。

 
 

爱多管闲事父子把女人送去了医院,在医院走廊江澄觉得自己的苦心伪装多年的自尊全都没了,他放弃了找理由,也放弃了找借口。

 
 

他郑重道歉,说母亲给他们添麻烦了。女人原本是富商的情妇,被正妻发现后富商抛弃了她,她干不了粗活也没文化,全身上下只有皮肉和为了讨好富商学的不怎么好的钢琴。

 
 

于是皮肉生意成了出路,她也根本不知道江澄是谁的孩子。几年前男人去那片老房子看开发项目,她那时候精神已经有些错乱,男人顺嘴夸了一句弹的不错,她就记住了男人的那份温柔。

 
 

那以后总是对江澄说他是男人的儿子,男人喜欢她的钢琴,会来接她。

 
 

她打听到魏婴,趁江澄不在家去偷偷看,回来说喜欢的不得了,幻想自己成为他继母的样子。

 
 

叫江澄和魏婴学,因为只有他优秀到像足够魏婴,男人就会认可这个儿子来接她们回家。

 
 

她的记忆已经错乱了,甚至编了一段绝美爱恋,有时候听的江澄都要信了。

 
 

最后江澄说,“我会看好她不让她再乱跑了,真的对不起。”

 
 

魏婴在那年夏天考上了M大,出发前江澄还是去送他了,魏婴欲言又止江澄抢在他前面说 “我不喜欢你,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只是因为妈妈喜欢你我和你较劲,你也不喜欢我,因为你没见过我这样的穷苦人民可怜我罢了。”

 
 

江澄笑了,好像说出来轻松多了,“上大学呢,交交新朋友,做做公益,释放一下你那无处安放的同情心,就好了。”

 
 

魏婴走后,江澄开始在他父亲那里打工,轻松不少,男人说,“我还以为你不来呢。”

 
 

江澄正在打印东西,笑着回答,“不接受同情是为了自尊,我现在在你们面前有什么秘密吗?也就不需要自尊,那我为什么不接受同情?”

 
 

男人看着江澄,喝了口杯子里的水,“我倒是不知道他同情心那么泛滥。”

 
 

女人还是少有清醒的时候,大多数时候都在胡言乱语。

 
 

富商的妻子去年去世了,来找女人,求她原谅,愿意带她走。江澄发了很大脾气把人赶走,可那位有秃顶可能性的男人总是趁他上学的时候来偷偷看人。

 
 

高三的一天晚上江澄回家,女人竟然做了晚饭,她又短暂的清醒了,用这难得的时间思考了很多,江澄的辛苦,和浑浑噩噩的这些年。第二天江澄回家,女人留了字条,她和富商走了,不再当江澄的累赘。

 
 

富商联系过江澄,说他母亲的病稳定多了,问他要不要和女人一起生活,江澄当然是拒绝了,只是说,“要对她好,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。”

 
 

富商留给了江澄很多钱,江澄用不着,就那样存着,依然过着需要打工,住灰扑扑屋子的劳苦生活。现在他只有一个人了,很轻松。

 
 

可是也不会有人坐在他旁边问,“江澄你有纸巾没?”也不会有人在他买花的时候抢着付钱。

 
 

他的成绩还是很好,压力小了以后稳定发挥也收到了M大的录取通知书。毕业典礼的时候纱布同学过来和他讲话,鼻梁好像矮了不少,不过驼峰鼻也挺好看,江澄笑着问,“我没下这么狠手吧。”

 
 

纱布同学也笑了,“你竟然不知道这是魏婴那天在球场又补了一刀?”

 
 

他很久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了,有一时晃神,纱布同学没给他时间反应,“我那时候总是针对你,后来我想想,其实是因为我喜欢你。”

 
 

“……”江澄一时无语,“你……喜欢谁就打谁吗?”

 
 

“总之对不起。”纱布同学甚至弯腰鞠躬给江澄赔礼,“现在高考也结束了,我和你报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,我能追求你吗?”

 
 

“不能。”江澄回答,指指鼻梁,“我不介意多来几次。”

 
 

秋天的时候他去M大报道了,出发前母亲和富商来送他,女人胖了些,紧紧的抱着江澄,“我很骄傲,阿澄,我不是好母亲,可你是最棒的儿子。”

 
 

一切都在变好,江澄想,自己也许会学会分辨关心与同情。

 
 

魏婴已经是学生会主席了,他真的总组织一些公益活动。主席亲自帮他把行李抬到宿舍,发现副主席薛洋也在,身后的晓星尘探出头,惊喜的喊,“江澄!”

 
 

后来江澄也加入了学生会,他们两个像普通的学长学弟一样,除了薛洋偶尔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他俩之外,江澄几乎以为自己都要忘了高中的所有事。

 
 

他开始接受别人的关心,加入社团,和朋友一起去吃饭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可爱活泼的女孩子跟他告白,他欣赏她们,也喜欢她们的活力,却并不心动。

 
 

魏婴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他,纱布同学来过几次,看见魏婴之后仿佛想起了自己的鼻梁,眼神简直带着刀。

 
 

时间过得很快,快到一晃眼魏婴出国留学江澄当了学生会主席。魏婴连续任职了两年,江澄收拾着他的办公桌,里面还剩了几块没吃完的糖,是江澄买给他的戒烟糖。

 
 

江澄把没用的文件清理出来,散乱的纸张里他注意到了一张特别的。

 
 

“对于同情能变成爱情,我始终不相信。”

 
 

字迹混乱,可能是无意间写上去的。

 
 

“因为如果这样,他能同情冬天买花的老奶奶,能同情路边的野猫,为什么不来同情我这个爱他的人呢?”

 
 

4

 
 

回忆洪水般袭来,他又回到了那个早晨,母亲醒来以后发现昨天还在的魏婴不见了,江澄解释说他要去补习。

 
 

母亲答应着,江澄给她梳头,她很开心,“他真是个好孩子啊,好温柔,阿澄,你会喜欢他吗?”

 
 

江澄给她扎了漂亮的发型,“会的。”

 
 

5

 
 

魏婴脱下实验穿的白大褂,和老师和助手告别,路上遇见了他的同学,金发女郎和他说,“魏,外面有个可爱的男孩儿等你。”

 
 

江澄站在门口冲魏婴挥手,魏婴惊喜的跑过来,“你怎么来了!”

 
 

江澄突然有点胆怯,只说出国一次花好多钱他舍不得。

 
 

魏婴笑盈盈的看着他,于是江澄有些着急,他还想说真的谢谢你,可他知道魏婴不想听这个,但是他知道他一定要说点什么。

 
 

快说些什么,赶在太阳落山之前,在午夜降临前,就在夕阳下,在还能看清彼此的时候,你可以看见对方的伤痕,也可以看见它愈合。

 
 

魏婴那年走进了小巷,现在江澄要让他走进自己的心,这次不是路过,也没有伪装。

 
 

于是江澄磕磕巴巴地说,“我来同情你一下。”

 
 

6

 
 

“我不用你同情。”魏婴说。

 
 

在江澄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又抱住他,“但我需要你爱我。”

 
 

他用了足够的耐心,等了够长的时间,忍耐了无数次,终于等到这天下第一无二的别扭鬼把过去和自卑扔下,看清他的关心,然后老老实实到他这儿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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